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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螢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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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櫻想到螢火蟲的同時,禦神木也幾乎同一時刻想到了關於這振刀的傳說。

傳說中阿蘇惟澄在與足利尊氏的戰鬥中失敗,愛刀刀刃破損,在退到館中休息時夢到螢火蟲集聚在刀身周圍,在阿蘇惟澄醒來後便發現愛刀的刀身已經被修覆,故此,這把刀得名“螢丸”。

傳說的真假已無從考據。如今無法將螢丸刃身上的穢氣徹底凈化卻是不爭的事實。縱使櫻與禦神木都想到了螢火蟲,現在這個季節他們也難以在城市中找到。一如櫻所說,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

“咚咚!”

木門被敲擊的聲音讓看到希望又瞬間破滅的櫻不由得輕蹙眉頭。禦神木看了她一眼,微微一嘆,便朝木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禦神木停在門前卻沒有打開的打算。隔著一道門,禦神木出聲問道:“什麽事?”

拜殿外,日暮爺爺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到了殿內,櫻離得有些遠,並未聽清他都對禦神木說了什麽。

當禦神木再次走回櫻的身邊時,唇角卻是微微有些上揚,不知是不是錯覺,清冷的表情也因為這些微的變化而柔和了許多。

“事情或許有轉機了。”他說。

櫻聞言擡起頭,看向禦神木的目光裏滿是疑問。

禦神木也沒有賣關子,三言兩語便將日暮爺爺告訴他的事轉述給櫻聽。

聽完禦神木的轉述,櫻眉間的凝重卻沒有消去多少,反而越加的嚴重了。

“那個人是誰?他又為何會知道我此刻的難處?”

櫻的兩個問題頓時讓禦神木也啞口無言。他想了想,對櫻說道:“若你不放心,我這便去告訴日暮,讓他回絕了對方吧。”

然而櫻卻在此時搖了搖頭,“不必了。對方既然目的是要見我。我便是去見見又能如何。”站起身,櫻走向門邊,對門外的日暮爺爺說道:“麻煩神主將那位客人請過來吧。現在我輕易不得離開此處,麻煩你了。”

殿外的日暮爺爺聞言搖搖頭,“不麻煩,不麻煩。”言罷便去將等候在鳥居外的人帶了過來。

來人被帶到了大門緊閉的拜殿前,他異色的雙瞳被掩蓋在陰影之下,縱使是他身旁的日暮爺爺也沒有發現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晦暗顏色。

不待日暮爺爺開口,被他帶來的男子就已經擡起手,對著大殿行了一個揖禮。這不是他們常見的禮儀形式,更多的日暮爺爺也只是在電視上偶爾見過——在種花家的時代劇中。

日暮爺爺有些怔楞,而就是這一秒的猶豫,讓他失去了詢問的先機。最後只得在禦神木開口後留下身邊這一身唐裝旗袍面容雌雄難辨的人獨自離開了。

拜殿的大門依舊緊閉著,此時禦神木的聲音卻是清晰的從裏面傳出來,清洌中帶著淡淡的威嚴:“來者何人?”

門外的男子唇角微揚,不疾不徐的緩緩道:“在下只是一介商人。‘神明’大人無需擔心在下會有任何不軌之意。”

殿內出現了短暫了沈默。半晌之後,櫻那好似黃鶯出谷卻又低回輕柔的嗓音響起,只聽她問道:“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小櫻小姐喚在下一聲‘D’便可。”

“D先生的聲音聽著耳生,與我也並不相識,敢問先生又從何處知曉我之名諱?”

自稱為D的青年男子口中溢出一聲輕笑,他依舊是那不疾不徐的態度,開口說道:“小櫻小姐或許不知,在幾日前的那個夜晚,您的名字便已經傳遍了這一片大陸。”

——如傳說一般千百年來不曾出現的“那位”忽然在此世現身,怎能不引起神秘側的矚目?那磅礴而清洌的神力就是想要無視都做不到。

D的回答讓殿內的禦神木忍不住蹙起了眉頭,他的聲音也比之前低沈了幾分,寒意愈濃。

“爾亦為此而來?”

“不,”D微笑著否認道,似乎是一點也沒有察覺到禦神木的怒意,“在下的來意想必神主先生也已經轉達到了,只是不知小櫻小姐是如何想的呢?”

櫻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換了一個說法:“我想不明白你特意來此是為什麽。而且有句話叫做‘無功不受祿’,你現在幫了我又能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呢?”

D頓了一下,而後有些無奈的開口:“小櫻小姐多慮了。在下前來其實只是為了道歉罷了。”

“道歉?”

“前些日子多有冒犯,還請小櫻小姐不要見怪。”

殿內的櫻聽到D的說法沈思了一會兒,一個猜測漸漸浮現在心頭。

“那個夢……是你?”想到此處,櫻的音色也不免低沈了下來,隱隱有了些發怒的征兆。那個始終找不回來的、被人抹去了的夢境,竟然是他的手筆嗎?

D似乎是從空氣中感知到了某種危險,連忙解釋道:“那個時候並不知道小櫻小姐的身份故而有所冒犯,在下今日前來便是為了此前所做之事向您致歉。”

在D說完後,殿內徹底沈寂了下去。半晌之後櫻的聲音才悠悠響起:“罷了。既是無心之失,那便算了。”

聽到這句話D臉上的表情不似之前那般隨性,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再次向著緊閉的大門行了一個揖禮。

就在這時,有什麽東西從他的袖中緩緩飛出,泛著淡淡的、在陽光下不怎麽顯眼的熒光。緊接著便從木門的縫隙中鉆入了拜殿內。

不待殿內的櫻和禦神木有所反應,D就出聲道:“這便是在下今日所帶來的禮物。它們都是好孩子,希望能幫上小櫻小姐。”

櫻與禦神木近乎失語的看著在殿內飛舞的螢火蟲,一時間兩人皆忘記了動作。盡管已經聽到了殿外傳來的話語,二人卻都無暇再顧及了。

殿內的螢火蟲很快就聚集在螢丸的周圍,停駐在刀身上便不動了。

此前一直縈繞在大太刀刃身上的穢氣也在螢火蟲出現後減弱了幾分。看到這樣的變化,不等禦神木出聲,櫻便已經回到螢丸的身邊再次調動起自身的靈力,心無旁騖的開始凈化。

禦神木落後了一步,在見櫻再次開始凈化時眉頭微不可查的輕皺。最終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如這幾日常做的一般默默註視著眼前女孩的情況,在對方出現力竭時便用自己的力量幫助她維持自身的靈力。

如此,在臨近深夜時,螢丸刀身上的裂痕總算是被全部修覆,穢氣也被徹底的凈化了。而那些螢火蟲則是螢丸修覆好的那一刻徹底的消失不見了。

櫻看著漸漸消失的熒光,一時間竟是有些恍惚。D早已離開,正如他自己所說,此次只為道歉不為其他。

至此,這次受到汙染的十振短刀和大太刀都已經凈化完畢,接下來只要將他們喚醒便結束了。

櫻放出了紙鶴,讓其向留守在都宅的眾人報告這個好消息。

翌日清晨,在關閉了四天四夜後,日暮神社拜殿的大門終於又再次打開了。

早已等候在此的諸位刀劍男士們難掩欣喜的看向緩緩打開的木門,就見之前奄奄一息的小短刀們一個個走了出來。

當墜在最後的螢丸也出來之後,卻始終不見櫻的身影。

“主?”壓切長谷部望著黑漆漆的殿內,心中沒由來的泛起一陣慌張的感覺,似乎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他當算自己進殿內去查看時,卻見禦神木抱著櫻緩緩走了出來。

見狀,壓切長谷部一下子呆在了原地。禦神木懷裏抱著的的確是他的主,可是他懷裏的那個人此時卻像是個人偶娃娃一般,感覺不到一點生息。

一個讓人害怕的猜測瞬間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長谷部上前了兩步,顫顫巍巍的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從禦神木手中接過他懷裏的人卻又有些膽怯。

禦神木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無可奈何的嘆息一聲,心道還真讓小姑娘自己說中了。

心知自己再不說點什麽,搞不好眼前的這位付喪神就要步上那十振小短刀的後塵,到時可就真喊天天不靈了。

沒有再給壓切長谷部猶豫的時間,禦神木一把將櫻塞進了他的懷裏,說:“放心吧,她沒事。不過是有些脫力,好好休息幾日就好了。”

直到櫻到了自己懷裏,壓切長谷部才發現,剛才他之所以沒有感覺到她的生息,實在是因為櫻的呼吸極低極低,加上覆面靈紙的遮擋,這才差點鬧出了烏龍。

徹底放下心來的長谷部抱著櫻,微微向著站在殿門口的禦神木鞠了一躬,而後轉身走向了自己的夥伴。

禦神木站在原處,遠遠望著眾人離開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麽,忽而展顏一笑。

——接下來他要怎麽辦呢?

禦神木瞄了一眼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將自己當做是木樁的日暮爺爺,嗯……其實已經有去處了不是嗎?

即使一朝獲得了神格,從一只小小的樹靈成為一方之神,他最大的心願其實也只是守護腳下這片土地,看著與他有著深厚淵源的日暮一族在此繁衍生息罷了。

不久之後,一直不曾確定主祭神的日暮神社忽然向神道宣布,他們有了自己的主祭神。

卻是一個神道不曾聽聞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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